“嗷吼!!”
目睹监正化作清光融入许七安体内,代表着荒的黑洞,还有天空中游曳冲撞的混沌肉山,同时发出愤怒焦急的咆哮。
声浪滚滚,回荡在神魔岛上空。
祂们疯了般的冲撞光柱,超品的伟力掀起狂风,引来天地异象。
这座堪比小型大陆的岛屿微微震动,震感沿着板块传导,让四周的海水产生剧烈的水波。
所幸方圆几百里早已生灵绝迹,不然又得“伏尸百万”,血流千里。
许七安对两位超品的癫狂视若无睹,闭上眼睛,内视身体变化,力竭而亡时,他的生命力、元神,都已经彻底熄灭,唯有体内的“不灭符文”尚存。
没有遭受彻底的破坏。
这救了许七安一命,监正激活了不灭符文的特性,让他起死回生。
体内,监正化身的清光融入到每一个细胞中,激活了那些因为力竭而亡,陷入沉眠的不灭符文。
刹那间,许七安的气息一路攀升,几秒内便重回了巅峰,气血旺盛,磅礴的伟力充盈肌肉,流淌在每一个细胞中。
这还没完,清光没有就此散去,而是融入了不灭符文中。
下一刻,细胞中原本各自为政,互不干涉的不灭符文,开始相互连接、拼凑,一座“惊世大阵”正在成型。
神殊猜测的没错,晋升武神的关键,是把半步武神体内的不灭符文拼凑成一个整体,让它们彼此融合。
至于融合后,会半步武神会得到怎样的增幅,这座大阵有何神异,许七安尚不清楚,只能耐心等待。
当不灭符文拼凑、融合到三分之一时,许七安原本达到巅峰的气息,突破了阈值,他的气机、力量正式超越半步武神,晋升到一个前人从未企及过的高度。
超过了他刚才施展玉碎时的爆发状态,也超过了蛊神施展血祭术时的力量。
并且还在增长。
当不灭符文拼凑到一半时,许七安获得了一项天赋神通,这项天赋神通是半步武神领域的升华版,他可以撑起一片属于自身的领域,在这个领域中,任何规则都将失去作用。
他就是神,他就是主宰。
许七安不由的想到了武夫体系的特殊——自成一界!
“惊世大阵”继续勾勒,完善,当它临近完成时,苍穹之上的天门缓缓关闭,光柱消散。
许七安再不受任何庇佑。
见状,黑洞的气旋运转到极致,裹挟着恐怖的吸力撞向许七安。
天空中的混沌肉山气孔排出血雾,霍然砸下,过程中,祂施展蒙蔽,勾动情欲,喷吐出黑烟般、密密麻麻的子蛊,配合荒干扰半步武神。
“啪!”
许七安抬起手,打了个响指。
看不见的气界陡然间膨胀,弹飞了黑洞,把浓烟阻拦在外,把暗蛊和情蛊的力量阻隔。
施展血祭术的蛊神,从高空砸下来,重重撞击在气界上,非但没撼动武神的结界,自身反而撞的血肉模糊,一瘫烂肉般的弹了出去。
这时,不灭符文的最后一笔勾勒完成,惊世大阵拼凑完毕。
武神诞生了!
===第1328节===
“轰隆!”
缭绕着淡淡红云、绿云的天空,在此刻翻涌起厚重的乌云,乌云一直延伸向视线尽头,仿佛遮蔽整个九州。
雷鸣声大作,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,天劫酝酿。
这一刻,不管是荒还是蛊神,都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这份恐惧一半来源于天劫,一半来源于前方傲然而立的武神。
祂们寿命漫长,开天之初便诞生于世间,在经历的漫漫时光长河里,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天劫。
……
京城。
突如其来的一声焦雷炸响,街上飞奔的马匹受惊,或横冲直撞,或跪倒在地。
行人下意识的抱头蹲下,捂着耳朵,内心升起难以描述的、发自本能的恐惧,瑟瑟发抖。
在这股可怕的天地威压下,达官显贵和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区别。
打更人衙门,浩气楼,魏渊站在瞭望台上,双手撑着围栏,他的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,他的神色涌现难以遏制的激动。
茶室内,南宫倩柔俏脸发白,颤声道:
“义父,这,这是……”
魏渊没有回头,望向南边,呼吸悄然急促。
武神诞生了……南宫倩柔表情木然,分不清是错愕、狂喜、震惊,还是恐惧。
与此同时,观星楼。
褚采薇和宋卿站在八卦台,望着无限高远的天穹,凡人眼里,天空蔚蓝,不见异常,但他们能感应到,在九天之上,积蓄着、酝酿着恐怖的天道之怒。
“宋师兄,怎么突然打雷了?”
褚采薇胆战心惊的抬头望天,心说观星楼这么高,万一雷打下来伤到自己怎么办。
扭头就躲到宋卿身后。
宋卿低声道:
“监正老师……”
……
雷州!
李妙真踩着飞剑,目光眺望西方,眼中难掩悲恸。
就在不久前,一座人口规模不小的城池,被海啸般的血肉物质吞没,城中数万百姓,以及周边村镇的百姓,无声无息的湮灭,成为佛陀凝练山河印的养料。
她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的同伴,寇阳州、阿苏罗、九尾狐,以及蛊族首领们,一个个缄默不语,表情沉重。
神殊盘坐于虚空,身边漂浮着广贤菩萨的残肢,此刻残肢已经干瘪萎缩,血肉精华成为半步武神修养生息的养料。
虽然救下了神殊,保存住了战力,但长时间鏖战也让这位半步武神耗损严重,短时间内无力再战。
所以大奉方的策略是,暂且放弃雷州,等神殊初步恢复,再与佛陀死战。
“钝刀割肉,也不知道能拖延多久。”
情蛊部的首领,鸾钰低声说道:
“我们损失了金莲道长和赵院长两位主力,下次再交手,神殊大师会败的更快吧。”
性格刚烈的李妙真,闻言,转头怒斥:
“能拖多久就多久,你要怕死就滚回南疆,少在这里动摇军心。”
她目睹无数百姓惨死,无能为力,本就焦躁,而且知道这个蛊族的艳丽女子与许七安的关系暧昧不清,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。
鸾钰冷笑一声,正要反唇相讥,忽听阿苏罗沉声道:
“祂在凝练山河印。”
遥远处,那尊立于“泥潭”中的佛像,十二双手臂合拢,层层叠叠的掌心间,一点清光凝聚,更多的清光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溢出,汇入掌间。
不多时,清光化作一枚小印的轮廓。
山河印一旦炼成,吞噬了雷州生灵的佛陀,将成为雷州的主宰。
后续只要获得气运,祂就能像取代西域那般,真正的炼化雷州。
尽管已经做好舍弃雷州的心里准备,可眼见它真正落入敌手,敌人借此壮大,此消彼长,众超凡心里还是充满了焦虑。
比焦虑更折磨人的是看不见希望,以及深深的无力感。
“不知道许银锣在海外情况如何……”
龙图瓮声瓮气的说道。
场面瞬间一静,众超凡神色古怪,或僵硬,或黯然,或暴躁……
他们一直躲避这个话题,因为不想让本就沉重的气氛雪上加霜。
许七安是他们唯一的希望,抱着这个希望去战斗,他们心里是有信念的,有希望的,哪怕这是自欺欺人。
一旦掰开揉碎了去说,真实情况是,一个半步武神要在海外直面两位超品。
有胜算吗?
神殊与佛陀的战斗就是例子,一位超品尚能压制半步武神,何况是两位超品。
许七安就算比神殊强,但品级相同的情况下,能强到哪里?
龙图这个蠢货……蛊族首领心里怒骂。
另一边,佛像手里的山河印越来越凝实,片刻后,一枚底色漆黑,镶嵌蓝色宝石,刻着繁复纹路的小印成型。
佛陀的十二双手臂高高举起山河印。
就在这时,天空焦雷炸响,磅礴恐怖的威压降临,在场每一位超凡强者心里泛起刺骨的恐惧,甚至连御空飞行的胆子都没了。
怎么回事?又有天劫?众超凡心里一凛,不需要言语,出于本能,默契的降落。
远处的佛陀,高举山河印的姿态,骤然僵住。
……
玉阳关外。
残破的城墙,荒凉的大地,举目望去,生灵绝迹。
怀庆孤身立在城头,眺望东北方向,天边,浓墨般的乌云正在汇聚,层层叠叠的翻涌。
很显然,巫神那一战中受了重创。
儒圣虽然击退了巫神,但这只能阻挡一时,等巫神消弭儒圣的影响,恢复状态,灾难会再次降临。
“挡的了一时,挡不了一世,唯有武神能平定大劫,宁宴,你可安好……”
怀庆侧身南望。
突然,天空一道焦雷炸响,明明无风无云,但那股磅礴可怕的天地威压却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。
女帝心头一颤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觉得本能的战栗。
而远处,那层层翻涌的黑云凝滞了一下,继而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。
紧接着,黑云开始收缩,朝着苍穹之上收缩。
怀庆从中听出了一丝丝的气急败坏。
怎么回事?
……
神魔岛。
笼罩天空的劫云终究是没劈下来,惊雷炸响后,便开始消散,不多时,蔚蓝的天空重现。
劫云产生,是因为武神的存在有违天道,有违规则。
时至今日,许七安终于明白武神到底是什么东西,武神存于世间,却不受任何天地规则的束缚,是独立的个体,万劫不磨,万法不侵。
形象的比喻是,九州世界里,多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。
武神一旦撑起领域,那么在领域之内,九州的法则将会失效。
九州世界是不允许这样的禁忌存在于世的,因此要降下天劫。
可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性,武神无法像超品那样取代天道,成为天道,是守门人的最佳人选。
天劫没有降下来,是因为他得到了苍生的认可,得到了天地的认可,凝练了足够的气运。
换句话说,许七安这样一位禁忌存在,是得到了九州世界认可的。
“武神有多强大?”
荒传音问道,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、严肃。
“武神从未出现过。”
蛊神的回答言简意赅。
话音落下,祂身躯陡然膨胀,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幕布,将荒笼罩,而后者也没抵抗。
幕布裹住荒,消失在满目疮痍的神魔岛上。
祂们撤退了。
原因有两个,一,两位远古神魔经历长时间的鏖战,状态下滑严重,需要时间恢复。
二,摸不清武神到底多强大的前提下,谨慎撤退是最好的选择。
许七安没有阻拦,立于远处,等待着什么。
过了不久。
“咻!”
苍穹之下,一道光华直坠大地,化作一柄暗金色的窄口长刀,刀身微微弯曲,似剑非剑,似刀非刀。
太平刀插在许七安身前,传达出激动、兴奋地意念,大概意思是:
===第1329节===
主人,我现在老牛逼了!
“别废话,跟我杀敌去。”
许七安握住太平刀,一步跨出,他没有使用大眼珠子的传送,无视规则,消失在原地。
……
立于泥潭中的佛像,缓缓转动身躯,朝着南方望去,宏大威严的声音咆哮道:
“武神!”
下一刻,祂坍塌成暗红色的血肉物质,回归了泥潭,随后,汪洋般浩渺,无边无际的泥潭,开始“退潮”了,退回西域方向。
隔了好久,鸾钰声音带着颤抖的说:
“武,武神?
“祂刚才说武神?!哪来的武神啊,谁是武神!”
她屏住呼吸,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,但还是用求证的目光看着满脸呆滞,同样沉浸在“武神”二字的众超凡强者,企图得到认可。
鸾钰的话,打破了僵凝的气氛,让在场一众超凡强者如梦初醒。
李妙真、阿苏罗等人呼吸陡然间急促起来,这个节骨眼,谁还能成为武神?
但没有人回答鸾钰,因为怕这是一场梦幻空花。
沉默了许久,洛玉衡眸子晶晶闪亮,道:
“跟上去看看。”
她的意思是,要去一趟西域边境,一睹究竟。
说完,不等众人回应,她踩着飞剑,化身一道绚丽流光,朝着西域掠去。
众超凡回眸看向神殊,见他依旧盘坐,没有阻拦,心里大定,也跟了上去。
许久之后,等他们赶到西域边界,远远的,看见一尊身高数十丈的佛像,孤独的立于西域的荒野间,祂的面孔始终朝向南边。
南边,海外……见状,洛玉衡等人再无怀疑。
许宁宴成功晋升武神,这让佛陀不得不忌惮的退回西域,做好迎敌的准备,因为在西域,祂是无敌的。
这时,佛陀头顶的天空,苍穹之上,忽然凝出一片泼墨般的黑云,黑云层层叠叠翻涌,一张模糊的脸孔从云层中探下来。
巫神!
祂放弃了自己的领地,放弃了席卷中原,炼化山河印,以一名“无牵无挂”的超品之身,赶来了西域。
只要不是凝练山河印,吞噬天地规则,超品本身来去并不受限制。
此时巫神降临九州,佛陀没有阻止。
天空的模糊人脸和地面的佛像,没有交流,没有冲突,竟无比的和谐。
洛玉衡心里一动,明白了超品们的打算。
巫神和佛陀在西域会合,是想利用佛陀成为西域规则的道行迎战武神,与他做最后的决战。
至于为什么选择在西域而非靖山城,大概是因为佛陀的实力比巫神要高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突然,可怕的威压再次来临,两尊庞大如山的身影出现在西域荒芜的平原上,出现在众超凡的眼中。
这让他们眼神里刚洋溢起的喜色破灭。
不是许七安。
“四大超品齐聚……”龙图吞了口唾沫,“他们想干嘛?”
阿苏罗沉声道:
“当然是对付许七安。”
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凝重和忐忑。
虽说武神才能打赢超品,可在他们预想里,那是一对一的情况下战胜。
不过,武神战力如何他们并不清楚,因此心里虽有忐忑,但不至于乱了方寸。
“许七安晋升武神了。”
方甫现身,荒就火急火燎的开口,声音低沉。
黑云中的人脸,表情明显凝重了一些。
佛陀面目模糊,没有表情,但身后骤然间浮现八大法相,严阵以待。
蛊神开口说道:
“我与荒消耗极大。”
佛陀微微颔首,合十的双手轻轻一挥,不见神异,不见光芒,但蛊神和荒的气息陡然间暴涨,恢复了巅峰状态。
在西域,佛陀就是天地规则。
做完这一切,佛陀不再看两位远古神魔,重新望向南边,那里,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于空中凸显。
五官俊朗,身材颀长匀称,手持一把窄口长刀。
除此之外,再无他物。
武神干架,不需要太多的法器和绚丽的法术。
“许七安……”
尽管隔着很远很远,但超凡强者的目力强大,看到他出现,李妙真几个,才真正的把心放平,放稳。
许七安望了一眼聚拢的四大超品,一步跨出。
佛陀身后的大轮回法相“咔擦”转动,佛文写就的“人”字亮起;大慈大悲法相合十吟诵,天地间梵音禅唱;大轮回法相光轮逆转。
这些足矣干扰一位半步武神,让其丧失斗志的法术,一股脑儿的倾泻在许七安身上。
但是没用,他无视了所有控制,朝着佛陀斩出一刀。
武神万法不侵,本身不受任何规则束缚,来源于九州世界的力量,无法撼动他分毫。
佛陀的头颅无声无息的滚落,砸在地上,还原成血肉物质。
祂不是没有抵抗和干扰,在许七安挥刀的瞬间,佛陀修改了西域的规则。
禁止出刀。
禁止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攻击自己。
等发现规则无效后,祂又改变了刀气的行走轨迹,使其斩向天空。
可还是无效。
见状,荒头顶的六根长角气旋膨胀,演化为黑洞,悍然撞向许七安。
许七安一刀捅入黑洞,摧枯拉朽的刀光绽破黑洞,“嘭”的一声,黑洞崩溃,羊身人面的荒四分五裂。
佛陀当即赋予了荒重生的能力。
“此地不得重生!”
许七安低吟道,一刀斩下。
这是太平刀的能力,这把守门人的武器,只有一个能力——斩断规则!
这和儒家的言出法随效果同出一源。
当不受天地束缚的守门人握住这把刀时,他将真正的所向披靡。
守天门者,若不能人间无敌,有何意义?
荒的血肉疯狂蠕动,试图重组,可都没办法重生,祂的元神发出愤怒的咆哮,怎么都没想到,在武神面前,身为开天辟地以来,最强大的存在之一,竟如此不堪一击。
佛陀撑开无色琉璃领域,把许七安笼罩在没有色彩的世界里,同时修改规则。
不能重生,不代表不能降生、不能生育。
荒的残躯突然鼓了起来,所有的血肉精华、灵蕴,往内塌缩,孕育新的生命。
蛊神身躯底下,浓郁的阴影流淌,罩向荒的残躯,同时对许七安发动蒙蔽,勾动情欲。
天空中,模糊的人脸凝视着许七安,发动了咒杀术。
与此同时,九位一品武夫的英魂浮现,自杀式的冲向武神,配合蛊神的攻击,为荒争取时间。
但在下一刻,无色琉璃领域崩溃,九大一品武夫的英魂撞在了看不见的气界上,崩溃成黑烟,回归巫神。
而咒杀术、蒙蔽和情欲勾动,泥牛入海,没有任何作用。
眼前的武神明明身处世界,却仿佛在另一片空间。
化解超品的攻击后,他探出手,轻轻一抬,荒的残躯浮空而起,被一团气机笼罩。
许七安奋力一握。
嘭!
残躯和元神一起炸成血雾,灰飞烟灭。
只剩下六根凝聚了灵蕴的独角。
荒殒落了。
从远古时代存活至今的巅峰强者,彻底殒落。
天空中的黑云剧烈抖动起来,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。
蛊神睿智清亮的眼睛里,流露出兔死狐悲的情绪。
佛陀缓缓道:
“武神……天道竟然会允许你这样的人物存在。”
显而易见,这样的发展让超品难以接受,即使是祂们,也不知道武神到底有多可怕。
从古至今,九州世界没有武神,一直都没有。
许七安一步跨出,已然出现在蛊神面前,后者身躯一场,猛的打了个激灵,接着气孔里喷出浓厚的血雾,肉山崩成一块。
祂没有选择和许七安硬碰硬,而是施展阴影跳跃,试图拉开与武神的距离。
===第1330节===
“不得传送!”
许七安一刀斩下,斩掉了规则。
蛊神身下的阴影翻涌流淌,但什么都没发生。
“嗷吼……”
蛊神发出绝望的嘶吼。
七大蛊术是祂灵蕴的具现化,也是祂所有的手段,可这些强大的蛊术丝毫不能威胁到武神。
祂该如何?
没有任何办法。
这一刻,蛊神感受到的是绝望,是无力,是来自更高层次强者的绝对压制。
这样的无力感祂在弱小的神魔、人族身上看到过,当他们面对自身时,没有任何反抗之力,死亡是这些蝼蚁唯一的宿命。
而现在,祂成了这样的蝼蚁。
下一刻,绝望的嘶吼变成了痛苦的咆哮。
许七安一刀刺入蛊神坚硬如铁的身躯中,刀气瞬间贯穿这座肉山,从另一侧喷吐而出,将十几里外的山峦震碎。
山峦坍塌,滚落的不是巨石土块,而是一块块暗红色的血肉物质,它们属于佛陀的一部分。
刀光闪耀间,蛊神的血肉之躯突然散了,一块块的坠落。
在“此地不得重生”这条规则被斩断后,蛊神血肉疯狂蠕动,延伸出蛛网般的白丝,但不管怎么努力,都无法让自身重组。
此刻佛陀没有管祂,因为这位超品在认识到武神的可怕之处后,准备孤注一掷了。
一轮轮金色的烈日升起,从远处山峦、河流、荒原中升起,它们朝着天穹之上升起,于佛陀头顶汇聚。
“快退!”
阿苏罗脸色大变,迅速逃离这片是非之地。
其他超凡反应不慢,争先恐后的逃离。
大日轮回霸道刚烈,辉芒所过,净化一切,留在这里除了送命,没有别的用处了。
但和之前忐忑焦虑相比,每一位超凡心里都无比的平静,许七安干脆利随的杀死荒,重创蛊神,带给了他们无与伦比的自信。
许七安以同样的方法,磨灭蛊神的意志和肉身,残留下一团混沌。
这是蛊神的灵蕴。
缭绕在天空的黑云快速消散,巫神撤退了。
“此地不得施展大日轮回法相!”
许七安一刀斩下。
但这一次,斩断规则的力量失效,大日照常升起、凝聚。
“你的刀拥有和儒圣同源的力量,但大日如来法相象征着我,这把刀能断规则,却斩不了我。”
佛陀的声音宏大缥缈,来自虚空,来自四面八方。
“你杀不死我,因为在西域,我便是天道。纵使你是武神,不受规则束缚,可你也无法摧毁我。”
许七安哂笑道:
“是吗!”
说话间,他把太平刀插入地面,紧接着,这位武神周身肌肉滚动,一道看不见的气界从体内膨胀而出,朝着四面八方扩散。
气界蔓延之处,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快速湮灭、消散。
天空中的大日轮回法相在触及到气界时,猛的炸开,溃散成一道道刺目的流光,照的太阳都黯淡无光。
流光坠落的地方,一切都染上了佛性,传来诵经声。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
虚空中传来佛陀缥缈威严的声音,带着一丝丝人性化的震撼。
因为伴随着气界的扩张,佛陀发现自己正渐渐失去对西域的主导权,祂所掌控的规则,被气界无情的剥离。
这位武神撑起领域,以蛮横不讲理的姿态,侵占着祂的领域,渐渐把祂逼出西域。
最后,西域数十万里疆域,尽数被武神的领域覆盖。
虚空中,一道道金光凝聚,化作一位年轻僧人的形象
他五官俊秀,眉目清晰,双眸里蕴含着岁月沉淀的沧桑,脸上无喜无悲。
佛陀真身!
祂被打回原形了,失去对规则掌控后,祂恢复了原本的面目。
超品之躯。
许七安出现在祂面前,淡淡道:
“知道监正是谁吗?”
年轻僧人沉默片刻,叹息道:
“已有猜测。”
许七安问道:
“你身为超品,已然不死不灭,为何要晋升天道?”
佛陀双手合十:
“欲望是生灵无法剔除的劣根。
“你不想知道九州之外的世界吗,只有跳出天地壁垒,才有资格去遨游诸天万界。”
许七安沉默了一下,道:
“你们走错路了。”
说罢,他握着太平刀,捅进了佛陀的胸膛。
佛陀没有躲避,没有反抗,坦然的受了一刀。
“阿弥陀佛!”
他的身躯在风中消散,灰飞烟灭。
……
靖山城。
天空蔚蓝,阳光灿烂。
城外的祭台上,站着一位头戴荆棘王冠的青年,祂穿着黑色的长袍,负手而立,眺望西南方。
虚空抖动中,一位手持暗金色长刀的青袍青年,走了出来。
“我出身在远古时代,那时候人族以部落为主,依托强大的神魔生存。神魔从不压制天性,或残暴,或嗜血,或纵欲。我见过太多苦难和不公,麻木的活了很多年。”
黑袍青年缓缓道:
“直到远古时代的尾声,大劫来临,我看见神魔为了进入天门不顾一切,那时我便打定主意,要取代天道,彻底的超脱凡尘。
“让将来的人不老不死,不受压迫,不受苦难。”
许七安没有讽刺巫神,只是淡淡道:
“超品即使在清心寡欲,也终究是生灵,有思想,就有欲望,天道不该有欲望和思想。人间的悲欢离合,压迫和磨难,自有它的因果和原因。”
巫神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。
许七安又道:
“佛陀说,九州之外,有三千世界。”
巫神笑着看过来:
“你应该最清楚。”
……许七安颔首:
“我会让巫师体系传承下去,但从此之后,天下再无超品。”
巫神欣然道:
“多谢!”
说罢,祂的元神和肉身如飞灰般湮灭。
巫神自殒。
祂选择以更有尊严的方式消散。
……
史料记载:怀庆一年,十一月十二日。
四大超品联手掀起浩劫,屠戮天下生灵。
许银锣一日之内连斩佛陀、巫神、蛊神,以及远古神魔荒,平定大劫。
成就旷古烁今,绝世武神!
……
怀庆一年,十一月二十日。
早朝。
头戴冠冕,身穿黑色绣龙纹帝袍的怀庆,高居御座。
掌印太监展开诏书,朗声道:
“佛陀、巫神、蛊神,以及远古神魔荒,已尽斩于许银锣刀下,大劫平定。华盖殿大学士赵守,为阻巫神,慷慨赴死,为国捐躯,谥文正!
“户部侍郎杨恭,赴雷州应战佛陀,居功至伟,提拔为华盖殿大学士。
“今四海平定,巫神教、佛们、南疆版图尽归大奉。东北荆襄豫三州,西域雷州,十室九空,灾民遍野,百废待兴。
===第1331节===
“民生之计大于天,尔等需鞠躬尽瘁,助百姓重建家园,不得懈怠。
“钦此!”
殿内殿外,文武百官,齐刷刷的跪倒,声浪此起彼伏:
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经此一役,九州一统,大奉将开创史无前例的新篇章,九州史上最强盛庞大的王朝诞生。
……
京城,内城的某个小院。
绚丽的花海在微风中摇曳,阵阵花香引来路人驻足。
“咚咚!”
往日里无人问津的院门敲开,容貌普通的妇人惊喜的奔过去,打开院门。
院外站着一位大婶,惊喜的说道:
“慕娘子,你回来了?”
正是当初与慕南栀走的很近的大婶,就住在隔壁。
姿色平庸的妇人略感失望,礼节性的笑道:
“男人做生意亏了,只好用去替大户人家看家护院,我便住回来了。”
大婶感慨道:
“前阵子世道不太平,亏了也在所难免,不过啊,我听说以后会越来越好。咱们大奉把西域和东北给打下来了,都是许银锣的功劳。”
两人在院子里闲聊家常,一聊就是半个时辰。
直到屋子里窜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狐,朝着妇人一阵吱吱叫唤,她才想起火炉里炖着鸡汤,匆忙打发走大婶,飞奔回厨房。
焦臭扑鼻,好好一锅鸡汤说没就没了。
妇人气的直跺脚。
“出了许府,什么事都要自己做。”
白姬气啾啾道:“干脆回去得了,每天有人伺候,多好呀。”
妇人就拿它出去,指头一个劲的戳它:
“那你回去啊,那你回去啊。”
距离大劫已经过去一个月,期间慕南栀找了个理由搬出了许府。
婶婶虽然依依不舍,但毕竟留得住人,留不住心,便同意了。
本以为那家伙懂规矩的,三天一陪嘛。
结果居然对她不闻不问,冷落了整整一个月。
慕南栀气的暗暗发誓,要和他一刀两断。
“咚咚!”
院门再次敲响。
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噔噔噔的走出院子,打开院门,叫道:
“婶子,我跟你说啊,我伙房里炖着鸡汤……”
她突然不说话了。
院外站着一个容貌平庸的男人,牵着一批神骏的小母马。
“我要去游历江湖了。”男人说。
慕南栀昂起下巴,傲娇道:
“干嘛!”
男人笑道:
“你愿意跟我走吗。”
“不愿意!”她别过身去。
许七安叹了口气:“近来事多,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安顿好了,这不赶紧来找你了吗。”
她想了想,道:“就我们?”
许七安看了眼跟出来的白姬,笑着说:
“还有你的小狐狸,我的小母马。”
慕南栀哼一声,就借坡下驴,道:
“看在你抛妻弃子的份上,我就答应了。”
白姬纠正道:
“抛弃妻子,没有儿子的。”
“要你多嘴!”慕南栀凶巴巴的瞪它一眼,接着看向他,打探道:
“这一月做啥子了。”
这个月啊……许七安一本正经:“自然都是忙要紧的事。”
……
“怀庆一年,十一月十四日。
“大劫已定,今日无事,勾栏听曲。”
“怀庆一年,十一月十六日。
“妙真离开京城,行善积德,甚是悲伤,勾栏听曲。”
“怀庆一年,十一月十七日。
“与魏公喝茶,谈了谈西域和东北的治理方案,说的都是啥东西,不如勾栏听曲。”
“怀庆一年,十一月二十日。
“与洛玉衡双修至黄昏,日暮,勾栏听曲。”
“怀庆一年,十一月二十三日。
“阿苏罗回西域重建修罗族,甚是悲伤,勾栏听曲。”
“怀庆一年,十一月二十六日。
“楚元缜云游九州,江湖路远,有缘再见,甚是悲伤,勾栏听曲。”
“……”
“怀庆一年,十二月十四日。
“今日无事,勾栏听曲。”
……
完本感言
终于完本了!
当我坐在电脑前,写下这篇完本感言时,忍不住回顾了这一年半以来的创作,感慨万千。
有怅然,有轻松。
怅然是因为从这一刻开始,许七安的故事告一段落了,必须和大家说再见,我很欣慰,他能陪伴你们度过这一年半的时间,但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。
轻松的话,当然是可以休息了,这一年半里,我身体每况愈下,出现了很多职业病,颈椎和腰肌劳损等等,其中最让我崩溃的一项是,长期作息不规律、熬夜,让我内分泌紊乱,脾气变的特别暴躁。
动不动就发怒!
这是生理上带来的问题,难以克制,难以自控。
另外,为了参加完本活动,起点这边需要我给一个准确的时间,但创作不是工作,不可能做到一个唾沫一个钉,我鸽了起点很多天了。
完本活动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间,且提前递交番外,但我一天就只能码这么点字,根本做不到提前码番外。
所以,大结局和后记这篇番外,都是今天码的。赶稿赶的我又情绪暴躁了,感觉写的稍稍有点仓促,这让我非常恼火。
我恼火,起点的工作人员也因为被不停放鸽子而头疼,两败俱伤!
下本书我肯定不参加这种完本活动了。
嗯,完本后,我会不定期更新免费番外,番外我会写写日常,写写修罗场……当然,不一定会写啊,七天内如果不更新番外,就会点完本,不会让大家的投资失败的,放心吧。
当初妖二代完本后,我答应读者,下本书写爽文,现在我做到了。
很多现实里的朋友,包括一些读者说,打更人是纯粹的爽文,如果再加入一些悲欢离合,甚至悲剧就好了。
但我觉得这样的话,我会被读者打死。
既然答应写爽文,就不能失信,其实在写作过程中,我有想过加入一些悲欢离合,比如云州叛军剧情,多写死一些配角。
比如最后大劫部分,寇师傅、阿苏罗、怀庆、李妙真等等,这些角色都有相应的盒饭准备着的。
但理智告诉我,这么写的话,读者可能也给我准备好盒饭了,哈哈,开个玩笑。
网文作为商业作品,作为娱乐产品,给大家带来爽和笑点就够了,适当的深度和小小的悲剧可以,但这永远只是点缀。
生活够苦闷了,看过如果也要沉重,那就没意思了。
言归正传,打更人这本书,优点和缺点都比较明显,优点就不去说了,主要说说缺点,也就是经常被读者吐槽的打斗问题。打斗写的确实一般,但这是和擅长写打斗的顶尖大神相比。
这方面我完本期间会多练习的,争取下本书脱胎换骨。
再就是更新不稳定的问题,打更人前中期状态好,写作激情高昂,每天八千字以上,但随着时间的积累,首先是身体开始吃不消了,刚才我说过了,身体各方面出了问题。
其次是,成名之后,琐事更多了,尽管我不停的拒绝一些活动,但还是有些避不开的活动要参加。很难再向前中期,心无旁骛的创作。
从六月到七月,琐事缠身,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剧情,就很气人。
写过书的都明白,作者,尤其是网文作者,不能被琐事纠缠,一旦身边琐事多,多半就废了。
因为创作需要精力啊,需要时间啊,而且是网文这种高强度的创作,占用的时间和脑力可想而知。
===第1332节===
下本书我尽量存稿,保证更新稳定。
接下来是写作心得方面的感想,其实写完大奉,我才觉得自己真正踏入写作门槛了,以前全都是瞎写,没有一个清晰的体系和技巧。
怎么样人前显圣,怎么样拉期待感,怎么样立人设,怎么样安排节奏,怎么样凸出爽点,怎么样写日常,其实都是方法的。
这些方法实在太重要了。
完本后,做一个技术性的总结,争取下本书写的更好。
说到下本书,我还没有想好写什么,在这里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。你们可以把想看的题材,留在这里。
也许你的提议,就是我下本书的题材!
题材征集(大家把本章说留在这里)。
不过,仙侠的我多半不写了,不停的走出舒适区,不停的挑战新的题材,虽然可能会翻车,但也可能一飞冲天。
如果我当初写完《妖二代》,继续写都市,可能就不会有《打更人》这部作品,这就是不停开拓的好处。
坏处是,也许我下本书换题材就扑街了,哈哈哈。
但那又怎么样呢,下本书也只是我创作生涯里的一部分,是积累,是过程,不管成绩好坏,坦然面对,因为没有低谷,就没有高峰。
我对网文市场,或者说起点市场最大的感悟是,想要成为爆款,必须要有创新,必须有和别人不同的东西,不然很难出头。
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卷,没特色就容易被人卷飞。
卷,已经变成当代社会主流了。
这里点名吐槽一下老鹰,一天三万字更新,这特么是人干的事?
私交好归私交好,但我还是想打死他(狗头)。
寒假会推出打更人漫画,我看过一些内容了,画的不错,许铃音很可爱,相信不会让大家失望。
动漫和影视剧也会陆续上线,当然,这是以后的事了。
这里再做一个py交易,打更人完本后,书荒的朋友可以去看看肘子的《夜的命名术》,今年最现象级的作品,刚上架就连破各大记录。
《命名术》这本书,我早就想看了,但连载期间压力大,琐事多,一直没时间,现在终于可以宰肘子了。
最后,江湖路远,大家有缘再见!
完结撒花!
===番 外 一 劫 后===
巫神,人族至强者之一。
生于远古神魔时代,活跃与人、妖争霸时期的巫神,自殒,灰飞烟灭。
看着巫神的身躯、元神瓦解,回归虚无,许七安轻轻吐出一口气,最后一名超品殒落,大劫至此才算真正平定。
“太棒了,干掉巫神,平定大劫,再没有人能阻拦我们勾栏听曲。”
太平刀朝着主人传达出欣喜的意念。
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器,这样的器灵许七安随手丢掉太平刀,转而看向不远处的靖山城。
巍峨的雄城孤独的伫立在平原上,城内并非空空如也,有着无数活人的气息。
他一步跨出,转瞬间来到位于古城中央的那座大殿。
十几根粗壮的立柱支撑起恢弘的穹顶,宫殿高阔,规格是按照十几米高的巨人来建造的。
知道巫神是生于远古时期的人族后,再看这座庞大到夸张的宫殿,也就不奇怪了……
想来当年远古时期,神魔们居住的宫殿也是这等规模。
猩红地毯的尽头是高高的御座,穿着巫师长袍的萨伦阿古站在御座边,御座之下,是数千名同样穿长袍的巫师。
他们低头盘坐,做祈祷状。
“巫神自殒了。”
许七安说话时,还在大殿入口,这句话说完,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在属于巫神的御座上。
闻言,下方的数千名巫师没有哗然,没有喧闹,而是一片死寂,仿佛认命了。
身为巫师,他们自然能感应到巫神的死亡,知道巫神是被这位新晋巫神逼死的。
心存怨念和仇恨的巫师并不少,甚至是此刻大部分巫师的共同感受。
只不过面对旷古烁今的武神,没有哪位巫师会产生报复心理。
蝼蚁如何报复神明?
浓密的白胡遮住半张脸的萨伦阿古,从宽松的长袍底下掏出两件物品,躬身奉上,声音嘶哑的说道:
“巫神自殒前留下的,说凭此物,可让许银锣留我等一命。”
两件物品,是刻刀和儒冠。
伴随着赵守的殉国,两件法宝落入巫神手中,巫神并没有摧毁它们,而是保留了下来。
不过,两件法宝消耗巨大,没有半点浩然正气留存。
基本已经废了七七八八,没个几百年的浩然正气温养,不可能再复苏了。
许七安挥了挥手,把刻刀和儒冠收入地书碎片,他环顾殿内黑压压的巫师,声音威严平静:
“我准许巫师体系传承下去,自今日起,巫神教改名巫教,受大奉管辖,过去种种,既往不咎。”
转而看向萨伦阿古,以及台阶上的雨师纳兰天禄、灵慧师乌达宝塔和伊尔布,道:
“尔等超凡,随我回京,于司天监地牢思过五百年,五百年后,还尔等自由。”
萨伦阿古等四位超凡强者,齐齐躬身,接受武神的惩罚。
许七安当即消失在殿内
【三:巫神自殒,大劫已定。】
离开巫神殿后,他盘坐在太平刀上,一边朝着京城而去,一边传书。
将来史书上会写我的名字吗,太平刀孤军奋战,力斩远古神魔和佛陀屁股底下的太平刀传达意念。
“会的,以后你就是天下第一神兵了。”许七安拍了拍它的刀柄。
赶紧回京城吧,回京城勾栏听曲太平刀用意念说道。
“你是天下第一神兵,要有神兵的自觉,这种掉位格的事少干。”许七安严肃道。
那我要一把母刀,我要和她双修太平刀接着表达出想睡“女人”的意思。?许七安愣了一下,谨慎措词:
“你是什么时候误入歧途的,是谁带坏了你?”
许七安绝对不会承认武器随主人这种事。
玉阳关,怀庆站在荒凉孤寂的城头,怔怔的看着玉石小镜的镜面凸显出的传书,半晌,她睫毛轻轻颤抖,靠着女墙,一点点的滑倒。
性格坚毅如她,此刻也有种历经万劫后,雨过天晴,大地回春的虚脱感。
这种虚脱感来源于精神。
剑州,在武林盟和当地官府的组织下,乡绅百姓开始东奔,剑州城的官道上,背着行囊的百姓拖家带口,组成慢慢人潮,如同外出猎食的蚁群。
达官显贵和商贾人家,乘坐马车或马匹,走在队伍前头,如果不是军队限制着他们的速度,早就如脱缰的野狗,能逃多远是多远。
官道两侧,剑州武林盟的骑兵、江湖人士,以及剑州官府的官兵,还有襄荆豫三州的守军,分列在官道两侧,维护着逃难队伍的秩序。
已经迈入三品武夫之境的曹青阳,高立于云端,俯瞰大半个剑州,观望大局。
“老祖宗在西域不知道怎么样了。”
官道边,高居马背的傅菁门忍不住侧头,对身边的策马并肩的杨崔雪说道。
杨崔雪沉吟一下:
“老祖宗是二品武夫,等闲死不掉。”
话虽如此,但他脸色却无比凝重。
二品武夫,即使面对一品强者,也有吹胡子瞪眼的底气。
排除同体系的高品武夫,以及相近领域的武僧,各大体系的一品,都无法轻易的杀死二品武夫。
但这是正常情况下,如今的局面是三品多如狗,一品满地走,半步武神打头阵,超品亲自撸袖子下场。
新晋的二品大儒赵守都死了,老祖宗又是必须冲锋陷阵的武夫,能不能活下来,看天意了。
这时,边上的乔翁目光眺望漫漫人潮,叹息道:
“大劫不平,他们又能逃到哪里?
“老夫呕心沥血的经营剑州商会,挣那么多银子有何用?”
周遭的几位门主、帮主,沉默了下来。
寇阳州离开前,把大劫的真相告知了他们。
如果换成是旁人说:九州马上要变天了,超品取代天道,天下生灵灰飞烟灭。
那武林盟的帮主门主们一定笑哈哈的打赏几个银子,夸他书说的不错,下次还来。
但这话是老祖宗说的,意义就不同了。
结合前阵子两位半步武神在雷州边境击退佛陀的事迹,容不得他们不信。
这段时间以来,虽然身为四品武夫的他们,表面没有恐慌绝望,甚至表现出超强的执行力和沉稳态度。
但内心深处,对未来的绝望担忧,对大劫的无力惶恐,其实一点都不少。
“黄白俗物,生不带来死不带去,有啥好可惜的。”傅菁门骂咧咧道:
“老子的婆娘还怀崽了呢。”
他脸色狰狞的啐了一口,突然颓废的低声道:
“罢了,这狗娘养的天下,不来也罢。”
这时,萧月奴收回目光,环顾众人,“楚兄说过,许银锣若是能从海外归来,则一切可定!”
闻言,傅菁门等人看向踩着飞剑,立于低空的楚元缜。
一切可定楚元缜只能苦笑,许宁宴能从两名超品的围杀中存活下来,就是最大的幸运。
想救监正,谈何容易?
他在海外苦苦挣扎,超凡强者们在西域苦苦挣扎,怀庆留在玉阳关盯着巫神,何尝不是一种挣扎。
挣扎过后,九州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?
他已经不愿再想。
这时,熟悉的心悸感传来,掏出地书碎片,定睛一看。
他当即愣在原地,接着,“哐当”,地书碎片摔落在地。
傅菁门等人注意到空中坠落的地书,心里一凛,纷纷御风而起,来到楚元缜身份,急切道:
“有什么消息?”
话音落下,他们愣住了,楚元缜眼眶微红,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,双手微微发抖。
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,很难让人直观的看清情绪。
杨崔雪试探道:
“怎么了?”
问完,这位老剑客在心里嘀咕一声:千万不要是坏消息!
尽管坏消息的可能性最大。
深吸一口气,楚元缜喃喃道:
“许宁宴传来消息,他已杀尽超品,大劫已定!”
如梦似幻。
武林盟帮主、门主们面面相觑,傅菁门呼吸一下急促,追问道:
“真的假的?”
尽管知道楚元缜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,但他说出的信息给人的感觉就是再开玩笑。
楚元缜没搭理他们,一吐胸中浊气,抬起头,闭上了眼睛。
隔了片刻,傅菁门哈哈狂笑起来,挥舞着手臂,“许银锣杀尽超品,平定大劫,亘古未有。盟主,咱们不用逃了。”
笑声遥遥回荡,让官道上沉默逃难的百姓停下脚步,诧异的循声望来。
紧接着,喧哗声和议论声传开,百姓们脸上出现轻松表情或笑容,他们听不懂什么是超品,但那个江湖匹夫说的话,他们可是在听在耳中的。
许银锣平定大劫,不用逃了!
凭借着对许银锣的信赖和尊崇,几乎没有人质疑,甚至认为这很正常,许银锣平定叛乱、大劫,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
雷州边境。
李妙真、阿苏罗和恒远大师取出地书,查看传书。
“结束了”李妙真放下地书碎片,悲喜交织,泪水无声滑落。
“阿弥陀佛!”恒远和度厄罗汉同时双手合十。
阿苏罗默默的把地书碎片收好,一言不发的捧着脸,好久没有任何动作,没发出任何声音。
他的仇恨结束了。
他人生的意义,仿佛也在这一刻失去了。
寇阳州则转头东望,看向了京城。
孙贼,你的江山,老子替你保住了。
不管是早已身化黄土的王者,还是桀骜不驯的匹夫,当年率军起义,都只是为了让百姓活下去
浩气楼。
魏渊站在瞭望厅,耳边传来疾步登楼的声音。
“义父!”
南宫倩柔满脸喜色的奔上七楼茶室,望着瞭望台上的背影,高呼道:
“宫中传来消息,许七安斩了所有超品,大劫已定。”
背对着他的魏渊,没有回头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。
如释重负
文渊阁。
“捷报,捷报”
掌印太监飞奔着冲进内阁,此时王贞文正与几位大学士议事,厅内凝重的气氛被掌印太监冲的荡然无存。
王贞文霍然起身,主动迎向掌印太监,深吸一口气后,沉声问道:
“捷报?何来的捷报?”
身后的钱青书插嘴道:
“雷州,还是玉阳关?”
在他的认识里,能成为捷报的,也就来自这两处战场。
掌印太监摆摆手:
“方才,方才陛下和许银锣一起回来了。”
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,厅内猛的一静,接着,几位大学士呼吸急促起来。
王贞文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答案,前奔几步,抓住掌印太监的手臂,迫不及待道:
“捷报是”
掌印太监满脸笑容:
“陛下说,世间再无超品,大劫过去了。”
当场,钱青书赵庭芳几位大学士,或瘫软在桌上,或老泪纵横,或振奋拍桌,情绪激动
【三:伤亡情况如何?】
地书中,许七安问道。
【二:金莲道长和赵院长殒落,其他人无碍。】
李妙真回答了他的问题。
金莲道长和院长死了啊这样的损伤对许七安来说,是值得欣喜的,相比起这次大劫的危机程度,只是战死两位超凡,完全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但他难免想起当年初见时,街边摆摊的老道士和书院里不修边幅的老儒生。
一晃三年过去,两位曾经值得信赖,对他多有帮助的老前辈,已经彻底离开人间。
悲伤和怅然缭绕在胸腔,久久不散。
【三:监正和天尊也殒落了。】
许七安传书道。
监正也死了天地会成员看着传书,愈发沉默。
昔日的大奉守护神,算无遗策的一品术士,最终还是难逃劫难。
【七:等等,天尊怎么会殒落?你怎么知道天尊殒落了?】
这时,李灵素发来传书。
圣子惊呆了,他在山脚下正骂的兴起,结果天尊不声不响的偷偷殒落了?
PS:我会不定期更新番外。以日常为主吧,毕竟剧情已经走完,该填的坑也填完,番外能写的东西也就日常了。
“后记”是全订番外,起点的完本活动,大家可以全订看看。
番外对后记是一种补充。
===番外二 一统天下===
李灵素的提问,同样也是天地会成员们的疑惑,刚才不问,是众人还沉浸在监正殒落的怅然中。
感叹昔日的大奉守护神身陨。
看到圣子的传书后,众人收敛情绪,把注意力转回各种疑惑和不解翻涌而上。
许七安身在海外,如何得知殒落的消息?
而且,他把监正和天尊的陨落摆在一起,这说明天尊与天道同化绝非寻常,可能与大劫有关。
【三:天尊是为监正而死的。】
许七安的传书出现在众人眼中。
天尊为监正而死?!
天尊也出海参战了吗?难道是被我骂到羞愧,所以才出海相助许七安,激战中,天尊为救监正而死圣子又悲伤又感动又困惑。
天尊也参战了啊,看来圣子立功了,可惜监正依旧难逃厄运其他人心里如此想道。
但许七安旋即而来的传书,让天地会成员愣在当场,瞠目结舌:
【三:赵院长殉国后,大奉气运彻底消散,监正不再是不死之身,因此殒落。但天尊融入天道后,唤醒了监正。。】
监正原本已经死去,是天尊融入天道救回了他天地会成员望着这条传书,心头一震,本能的知道这句话里蕴含着极夸张的信息量,但又看不懂。
赵院长虽然击退了巫神,挽救千千万的百姓,但他的死,确实榨干了大奉最后的国运楚元缜亲眼见证了赵守的殒落,只是没想到,赵守在救下无数百姓的同时,也变相的“害死”了监正。
世事无常,莫过于此。
但天尊融入天道和唤醒监正有什么关系?
为什么天尊融入天道,会唤醒监正?
【七:天尊融入天道,唤醒了监正?宁宴,这是什么意思。】
李灵素再次替天地会成员问出心里的疑惑。
【三:因为监正是天道化身。】
许七安发完这条传书后,动指如飞,把详细情况,一条条的以传书形式发在地书聊天群里。
等他发完后,地书聊天群已经一片寂静,没有人发声,也没有人感慨。
寂静不代表平静,相反,此时的天地会成员,内心掀起的波澜足以称作“毁天灭地”。
这包括就在许七安身边的怀庆。
监正是天道化身,而他诞生出的意识,是包括道尊的天尊分身在内,后续一代代天尊融入天道形成的。
难道监正要扶持许七安成为武神,难怪他要培养守门人。
许久后,初步平静下来的楚元缜感慨传书:
【四:难怪我会觉得术士体系的诞生有些突兀,初代监正也是他的棋子,在他的引导下开创了术士体系。】
【二:所以,人族昌盛,得天地厚待,是因为道尊和一代代天尊的功劳?】
李妙真难得的提出一个有深度的问题。
她的意思是,人族能在继神魔之后,战胜妖族和神魔后裔,成为九州世界的主人,是因为道尊和天尊们对天道产生了影响,使其偏向人族。
【三:或许吧!】
许七安传书道,他无法给出答案。
【八:尽管天道无情,但毕竟也诞生了意志,但凡有意志,便有喜恶,既然是道尊和一代代天尊意识的聚合体,亲近人族在所难免。我更在意的是,天宗的心法,是可以让天道拥有意识的,诸位,这会不会成为隐患?】
天地会内部陷入短暂的平静,众人思考着这个问题,没有回答。
突然哲学起来了许七安心里嘀咕一声,刚想说自己身为守门人,也能一定程度上制衡天道,突然看见李灵素发来传书:
【不会有这样的隐患了,刚才师尊下山见我,说天尊羽化前,留下三条口谕。一,冰夷元君接替天尊之位;二,天宗重修原始道法,不再修太上忘情。】
师尊成为新一代天尊了?李妙真由衷的为冰夷元君高兴,并传书解释道:
【二:原始道法是远古时代末期,人族先辈们摸索出的修行之法,你们知道的,道尊是集道法的大成者,但并非开创者。道尊开创的是天地人三宗之法。】
原始道法是可以修到超品境的,道尊便是例子。
弃修太上忘情的话,当然就不会再有天尊融入天道,唤醒监正了。
这也意味着,监正真正意义上的陨落了,永远不可能再降临人间。
寝宫里,坐在御座上的许七安,握着地书,扭头看向司天监方向。
他的目光仿佛穿透屋檐,看见了高耸入云的八卦台,却再也看不见那道捻酒杯眯着眼,醉眼看人间的身影。
监正许七安轻轻叹息。
【八:第三条口谕是什么?】
阿苏罗传书问道。
【七:剥夺我圣子之位,逐出天宗。】
地书聊天群猛的一静,众人仿佛看见了圣子灰心丧气,欲哭无泪的脸。
【二:这是为何啊?】
李妙真大吃一惊,她被逐出天宗,是因为信念不同,无法做到太上忘情。
师哥命犯桃花,确实也该逐出师门,但既然弃修了太上忘情之法,那便没有把圣子逐出师门的必要。
【七:可能是,嗯,大概,是我在天宗山门下骂的太过分了。】
【二:你骂什么了?】
李妙真心里一沉。
【七:就,就是,一时糊涂,想当天尊他爹】
李妙真:“”
许七安:“”
怀庆:“”
阿苏罗:“”
楚元缜:“”
见众人不说话,李灵素传书狡辩:
【七:天尊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太上忘情嘛。】
【六:阿弥陀佛,贫僧觉得天尊已经忘情了。】
恒远大师忍不住传书,他等闲是不说话的。
李灵素:“”
天尊不忘情,你现在已经轮回去了李妙真气呼呼的传音:
【二:好啦好啦,先回京城,你的去留,容后再商议。】
她还得为不争气的师哥的未来操心。
天宗待不下去了,地宗肯定也不行,师哥虽然是个好人,但不是善人,人宗倒是可以,洛玉衡看在许七安的面子上,肯定会收留天宗弃徒。
但人宗隐患极大,业火灼身时,需以意志力对抗七情六欲,而师哥后宫佳丽三千人,怎么可能不碰女人?
碰了女人就会被业火烧死。
结束传书,许七安侧头看了眼站在右侧,龙袍加身的女帝。
“我回府报个平安。”
他起身,语气低沉的说道。
怀庆纤薄性感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,大劫已定,恋人平安,固然是件值得欣喜之事,但这次大劫里,金莲道长、赵守,还有监正,都彻底的离开人间。
重获新生的喜色下,是生离死别的伤感。
她能体会许七安沉重的心情。
许府。
寒冬腊月,许府的花园里,盛开着灼灼醒目的鲜花,阵阵沁人的花香在府上缭绕不散,闻之心旷神怡。
清晨的寒风里,许铃音坐在内院的石桌边,两只小脚悬空,一边面色狰狞,一边把酸涩的橘子塞进嘴里,时不时打个哆嗦,不知道是被冻的,还是被酸的。
粗短的小手指沾满黄色的皮汁。
“大锅”
看见许七安回来,小豆丁先是瞅一眼他的手,见两手空空,这才松了口气,竖起浅浅的眉毛,向大哥告状:
“爹今早又买青橘回来给我吃了。”
许七安就问:
“那你感不感动?”
许铃音顿时悲从中来,酸的挤出两行泪。
乖孩子,都感动的哭出来了许七安摸摸她的头,道:
“下次你爹再给你买青橘,你就把洗澡水偷偷灌进他的茶壶里,你二哥也一样。”
许铃音一听,眼睛亮了,大声试探道:“那我用洗脚水可不可以?”
以后家里的水不能喝了许七安鼓励的说:
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,但记得下次说这些事的时候,小声点。”
他叮嘱小豆丁不要浪费食物后,便转道回了自己的小院。
宽敞奢华的卧房里,临安坐在桌边,白嫩的青葱玉手握着猪鬃牙刷,心不在焉的漱口刷牙,两名贴身宫女默不作声的伺候着,一个烧热水泡汗巾,一个收拾着挂在屏风上的衣物。
她的双眼有着浅浅的血丝,眼袋也略微浮肿,一看就是昨夜没睡好,心事重重。
“吱~”
推门声里,临安猛的抬起头看来,一袭青衣映入眼中,接着是熟悉的容貌,以及上面挂着的,熟悉的笑容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他笑着说。
她眼眶瞬间红了,仓促慌乱的推桌而起,撞翻了圆凳,带着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,扑进许七安怀里。
懒洋洋的暖阳里,慕南栀穿着荷色长裙,梳着时下妇人最流行的云鬓,靠窗而坐,怀里抱着蠢蠢欲动,想出去找许铃音玩的白姬。
慕南栀的卧房偏南,窗户朝向的后院鲜少有人经过,因此她此刻并未佩戴手串,任由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沐浴在慵懒的冬日里。
肌肤如玉,美艳如画。
小白狐黑纽扣般的眼睛骨碌乱转,想着挑一个合适的机会逃走,与许铃音溜去司天监找监正玩。
新任监正总能取出各种各样的美食喂给人类幼崽和狐狸幼崽。
慕南栀轻抚白姬脑瓜上的绒毛,轻轻叹息:
“以前姨不戴手串,你就高兴的舔姨的脸,现在没以前热情了。所以说,人心是善变的。”
白姬眨了眨眼,天真无邪的说:
“姨,我是妖呀。”
“领会意思就好。”慕南栀反手给它一板栗。
“我会永远爱姨哒。”
白姬连忙表忠心,伸出粉嫩小舌尖,舔舐一下慕南栀的手背。
“那今天就在这里陪着姨。”慕南栀低下头,展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颜。
白姬心神摇曳,心里小鹿乱撞,用力点头:“嗯嗯!”
它突然觉得,与其和许铃音这个愚蠢的人族稚童玩耍,不如留在这里陪天上地下,美貌无双的姨,光看着她的脸,就觉得灵魂得到了净化和升华。
这时,正沉浸在花神美色中的小白狐,忽然察觉到慕姨的娇躯一颤,继而紧绷,紧接着,它听见熟悉的声音:
“真美!”
白姬昂起头看去,窗外站着熟悉的人,正朝慕姨挤眉弄眼。
而明明茶饭不思的慕姨,此刻却表现出一副嫌弃和冷淡的模样,傲娇的撇过头,不去搭理窗外的人,仿佛这个男人一文不值。
这样的态度转变是白姬的情商暂时还不能理解的。
慕南栀傲娇了片刻,见臭男人没哄自己,就气呼呼的扭过头来,没好气道:
“怎么没死在外面。”
许七安笑道:
“这不是想你了嘛,心里想着你,就有永远都用不完的力量,你是我最大的求生欲。”
虽然知道这是花言巧语,糖衣炮弹,但慕南栀还是很受用的,哼了一下:
“麻烦解决了?”
许七安笑着颔首:
“多亏花神无私奉献不死灵蕴,助我在海外大杀四方,终于平定大劫,从此九州再无超品。”
呼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,压抑的情绪得以排解,但心里的哀怨还有,就问道:
“没什么损失吧?”
许七安点点头:
“监正赵守和金莲道长殒落了,其他人都还在,已经很好了。”
他脸上是挂着笑的,可是笑容里有着浓浓的怅然和悲伤,缅怀和唏嘘。
慕南栀心里的那点哀怨顿时就没了,还有点心疼,但性子傲娇,端着的劲儿一时放不下来,就说:
“你能成为武神,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,是他们最想看到的。”
说完,把白姬往地上一丢:
“去玩吧,走远点,午膳前不要回来。”
白姬在地上打了个滚儿,小脑袋里充满问号,姨怎么说变就变呢?
难道刚才对它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吗。
白姬气愤的出去找小豆丁玩了。
许七安一步跨出,无视墙壁窗户,一步来到室内,慕南栀则走到桌边,娴熟的煮水泡茶,两人在暖洋洋的冬日里喝着茶,许七安给她讲述大战的经过。
其中包括监正的真实身份,武神的能力等等。
“那你气运加身,不可长寿的限制是不是没有了?”慕南栀惊喜的问。
许七安愣了一下,他自己反而忘了这一茬,没想到慕南栀还记得,原来她一直寿命问题。
“武神不死不灭,不受规则束缚,自然不会死。”许七安说道。
慕南栀笑了起来,捧着茶盏,哼哼唧唧的说出自己的小心机:
“百年之后,临安老死了,怀庆是皇帝,她也得死。钟璃霉运缠身,距离超凡十万八千里,李妙真行善事随心所欲,迟早入魔。算来算去,我的劲敌只有洛玉衡这个臭娘们。
“但我不怕,谁让她丑呢。”
我可以用太平刀斩断怀庆不可长生的规则,可以辅导临安修行,踏入超凡,也可以替李妙真磨灭心魔,辅助钟璃晋升超凡也不是难事许七安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,笑道:
“所以,南栀才是我此生最爱。”
许七安说的可是真心话,每条鱼都是他的挚爱。
“油嘴滑舌!”
慕南栀哼道,连忙低头喝茶,掩饰悄悄翘起的嘴角。
次日。
早朝过后,一则告示贴在了京城各大城门口,以及各大衙门的公示栏上。
告示洋洋洒洒百余字,内容是,许银锣率一众超凡强者,斩神魔,杀超品,平定大劫,西域、南疆以及北境和东北,正式纳入大奉版图。
中原大奉王朝一统天下,京城轰动。
这则消息旋即由驿卒传送到各洲各郡,席卷中原。
s:我后续还是会更新番外的,公众号和起点一起更新,但有部分章节,我可能只会在公众号上更新,因为起点不太方便,嗯,不需要我解释吧。
还有,之前看到书评,有读者说我七天没更新,害他投资失败,冤枉死我了,我完本后的第三天,就申请了完结。
===番外三 庆功宴===
晌午,京城桂月楼。
一楼大堂,穿着儒衫的年迈说书先生,独坐大堂中央,四面皆酒桌,二楼邻着栏杆摆满四方桌,酒客们大快朵颐,边喝着酒,边聆听老先生说书。
“啪!”
老人拿起惊堂木,中气十足的沉声道:
“几度苍山日暮,人间最费思量,上回说到,那巫神虽被大儒赵守逼回靖山城,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”
老人抬手猛的一指,加重语气道:“可那是巫神,亘古至今最强者之一,那是天难葬地难灭,便是大儒,也休想杀祂。于是乎,巫神卷土重来,再攻大奉,然大儒已死,还有谁能挡祂?”
顿了顿,他悠哉哉的端起茶碗,喝了一口,这才继续:
“再说雷州之地,我大奉的超凡强者浴血奋战,阻佛陀于雷州边境,寸步不退,却也陷入生死危机啊。金莲道长以身殉国,下一个是谁?”
周遭的食客们放缓进食的速度,认真聆听。
“雷州和玉阳关已是如此凶险,可再凶险,也不及身处海外,以一人之力独挡两名神魔的许银锣。”老人抚须感慨着说:
“那一战打的天地失色,日月无光,整片汪洋赤红如血,鱼尸密密麻麻”
说书老人煞有其事的描述着,而酒楼里的食客专心致志的听着,沉浸在老人勾勒出的画面里。
二楼的围栏边,李灵素端起酒盏抿了一口,酸溜溜的说:
“讲的那么细致,肯定是许宁宴自己传出去的吧。”
坐在对面的青衫剑客楚元缜,摇摇头:
“是朝廷传的。
“同样的版本我已经十几次了,这几天,茶馆酒楼勾栏,乃至教坊司,都有人在传许宁宴的功绩。。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成为旷古绝今的武神。”
李灵素放下酒杯,期待道:
“那在场故事里,有没有关于我的细节”
楚元缜看他一眼:
“天宗圣子一时糊涂,想当天尊父亲,然后被逐出师门的细节?”
“”李灵素低头喝酒。
楚元缜问道“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
他指的是将来的修行。
李灵素沉吟一下:
“不修太上忘情了,人宗和地宗我也不爱,打算重走原始道法。嗯,在这之前,我想先把武道提升到四品。”
楚元缜顿时露出怜悯之色。
李灵素侧头,再次把目光投向大堂,以及下方的食客们,看着他们露出敬仰神色,看着他们为许七安的战绩欢欣鼓舞,一时间有些恍惚。
“羡慕了?”楚元缜笑着问道。
李灵素嗤笑一声:
“我又不是杨千幻,这些虚名于我而言,不过是浮云。”
圣子不喜欢人前显圣,一点都不羡慕许七安的声望。
楚元缜点点头:
“幸好他在司天监闭关,两耳不闻窗外事,不然,我真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。”
李灵素闻言,露出了得意的笑容:
“我早就解开心结了,现在想想,其实没必要和许宁宴较劲,他的桃花债也就是花神、国师、临安公主和夜姬,这几个女子虽然倾国倾城,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,有他好受的。
“而且,我那妹子性格刚烈,眼里揉不得沙子,注定是他看得到吃不着的人儿。
“还有怀庆,就一号那霸道性子,愿意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?
“反观我,虽然应付那些红颜知己焦头烂额,可她们都死心塌地的想给我生孩子。”
楚元缜又露出怜悯之色,说:
“我还约了许宁宴”
圣子不以为意,道:
“所以?”
楚元缜犹豫了一下:
“有件东西不知道该不该交给他,嗯,怀庆陛下原本打算以身殉国,阻拦巫神。于我在边境相逢时,她交给我一封信,让我转交给许宁宴。
“后来赵守院长代替陛下为社稷捐躯,这份信她却忘了要回去。”
这不就是遗书嘛,而且还指名道姓交给狗贼许宁宴?圣子眼睛一亮,压低声音:
“信上写着什么?”
楚元缜摇头:
“窥人隐私,非君子所为。”
说着,他把信从怀里摸出,放在桌面,道:
“待会等许宁宴来了,我便交给他。”
李灵素是个没节操的,劈手夺过,展开阅读。
他最初是满脸八卦之色,暗戳戳的兴奋,看着看着,表情渐渐凝固,看着看着,神色变的愤怒不甘,并透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。
“我为什么要看它?可恶,可恶的许宁宴,本圣子从未见过如此薄情寡义的男人,风流好色,天理难容。”
李灵素放下信纸,满脸悲愤。
那可是女帝啊,九五之尊,一国之君啊。
这样的女人,即使是个姿色平庸的,也胜过风华绝代的美人。
而怀庆本身就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奇女子。
同样身为海王的李灵素,又一次回忆起了被“徐谦”支配的恐惧和屈辱。
楚元缜目光下移,快速扫了一眼信封,顿时明白,怀庆和许宁宴的“奸情”刺痛了圣子的心。
他嫉妒了。
刚才还嘲笑杨千幻来着楚元缜默默的收起信封,折叠好,收回怀里,道:
“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,信的事,稍后还是先禀明陛下,让她自己定夺吧。
“李兄,咱们就当没这回事。”
既然是倾诉衷肠的“情书”,那肯定不能交给许七安了,以怀庆的性格,绝对不会希望这封信落到许七安手里。
他要是把信交出去,也许过几日,就会因为左脚先迈出门,被怀庆下令斩首。
楚元缜当着李灵素的面取出信,就是想通过他窥探信里的内容。
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,楚元缜认为,李灵素窥的隐私,和他楚元缜有什么关系,他还是个君子。
“当然!此事绝不外泄。”
李灵素一口答应下来,心里则想着,找个机会把狗男女的奸情透露给国师、妙真、临安和花神知道。
他要让许七安为自己的风流付出代价。
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,李灵素认为,没保管好“遗书”的是楚元缜,和他李灵素有什么关系?
“咦,圣子何时回京的?”
这时,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,两人循声看去,一个身穿青衣,容貌平平无奇的男人拾阶而上,肩膀上坐着一个梳肉包发髻的女童。
两条短腿垂挂在男人胸口,小脚丫上穿的是一双白色小绣鞋。
女童脸庞圆润,双眸不够灵动,让她看起来憨憨的。
而男人正是“徐谦”的模样。
楚元缜和李灵素各自颔首。
圣子怎么一脸不爽我的样子许七安在桌边坐下,再把小豆丁放下来,后者很自觉的进入干饭状态,闷头吃了起来。
“陛下三日后要在宫中举办庆功宴,顺便论功行赏,你俩记得来参加。”
说着,许七安看向圣子:“以后是浪迹江湖,还是留在京城跟我混?”
李灵素看他一眼,嗤笑道:
“我需要跟你混?本圣子好歹是功高盖主的人物,荣华富贵享受不尽。”
许七安淡淡道:
“来之前我和陛下商议了一下,本打算把双修秘法传授给你,并助你在京城开道观,广收门徒,专修房中术。既然你不愿意,那就算了。”
李灵素口风一改:“大哥在上,请收小弟一拜。”
双修秘法能解决他千金散尽难复来的窘境,而开设道观是每一位道门修士梦寐以求的美事。
许七安再看向楚元缜:
“唤我出来何事?”
楚元缜面不改色的说:
“喝酒吃肉。”
说着,他提起筷子打算夹菜,却发现几盘菜已经被许铃音吃光了。
“舍妹的饭量又增加了啊”他默默放下筷子。
三日后。
女帝在宣德殿宴请群臣,邀请王公贵族、文臣武将赴宴,庆祝大奉顺利度过大劫,四海太平。
随着时辰到来,文武百官陆续入席。
魏渊领着杨砚、南宫倩柔两名义子入场,大青衣看了看主桌,穿着帝王常服的怀庆坐东位,左侧是许宁宴。
而许宁宴身边是露出半个头的许铃音。
魏渊略作沉吟,默不作声的走向一旁,避开了主桌。
“义父?”
南宫倩柔表示不解。
女帝右侧的位置,是属于魏渊的。
“吃个饭而已,坐哪都一样。”
魏渊淡淡道,领着两名义子坐在了邻桌。
这边刚坐下来,又一批人赶来,领头的是身穿道袍,英姿飒爽的飞燕女侠,身后则是楚元缜、阿苏罗等天地会成员。
李妙真看一眼许七安,大大方方的坐在主桌,一扭头,发现楚元缜和师哥几个,默默的去了别桌。
看到这一幕,南宫倩柔心里一动,想起了许宁宴和临安殿下大婚当日的惨状,突然就明白义父的良苦用心。
义父又要看戏了。
果然,这时一道金光将领,化作清冷绝美的仙子。
国师来了。
羽衣飘飘的洛玉衡,默不作声的把小豆丁拎起来放一边,自己坐在许七安身旁。
另一边,许二叔有些拘谨的带着家眷入场,身后依次是婶婶、二郎、临安、慕南栀和许玲月。
“咳咳!”
许二郎清了清嗓子,低声道:
“爹,随我来”
带着父母去了王贞文那一桌,而临安、慕南栀和许玲月,顺势坐了主桌。
接着,蛊族首领们也来了,龙图带上了数百名族人过来赴宴,但被禁军拦在了宫门外,最后只带了丽娜和莫桑一双儿女混进来。
宫女和宦官们捧着酒菜往来各席,稍远处,教坊司的舞姬起舞助兴,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。
“师父!”
被剥夺席位的小豆丁见丽娜和龙图入场,感觉找到了组织,开心的飞奔过来。
龙图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,目光一扫,走向了蛊族首领们那一桌。
影子跋纪等人,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。
丽娜看了看蛊族首领和天地会成员所在的位置,收回目光,没有过去,拉着小豆丁走到刘洪、张行英等文官的那一桌。
她拍了拍小豆丁的脑瓜,小豆丁突然就福至心灵,表现出超出以往的机智,娇声道:
“我能坐这里吗?”
谁能拒绝许宁宴的妹妹?
张行英抚须笑道:
“小丫头不怕生?坐老夫边上吧。”
刘洪则转头四顾,打趣道:
“幸好太傅今日没来。”
席上的文臣们哈哈大笑。
许宁宴这个妹妹,愚钝之名轰动京城官场,云鹿书院的先生束手无策,太傅为了给她启蒙,都快魔怔了。
小豆丁跳上圆凳,一言不发的开始吃起来。
有了这开头,大学士钱青书随口附和:
“本官不信邪,许家小姐儿没启蒙,那是因为没遇到我。”
张行英皮笑肉不笑:
“不需要钱大学士出手,本官忙里偷闲抽几天时间,顺手就给这丫头启蒙了。”
左都御史刘洪抿了一口酒,顺手夹菜,说道:
“听说许家小姐儿在修行方面天赋异禀”
他突然愣了愣,筷子在盘上叮叮作响,菜呢?
菜被吃光了。
许铃音和丽娜默默起身,走向下一桌。
她们专挑文官所在的席位,有武夫的桌子,两个丫头聪明的规避。
刘洪望着满桌的杯盘狼藉,半晌,憋出一句:
“谁说她愚钝的?”
另一边,穿着清亮,妖冶多姿的鸾钰起身离席,走向了主桌。